相思始觉海非深——95岁的饶平如极其钟爱这诗句,因为白居易的这句诗恰如他对于亡妻毛美棠的深情。2013年,图文并重的《平如美棠——我俩的故事》由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,热销20余万册,感动了无数国内读者。
图片来源:百度搜图
今年年初,法文版《我俩的故事》正式推出。在罗曼蒂克的法兰西,上海老爷爷饶平如的故事同样受到追捧,短短一个月时间,此书经两次印刷已全部售罄。究竟是什么,打动了“浪漫之国”的读者们?
爷爷奶奶一世深情相濡以沫
对于饶平如来说,在九十多岁成为“网红”纯属偶然,但实在又太应该如此了。
那是2012年,饶平如的一些画作被孙女饶青欣发在了网上,爷爷奶奶一生的经历因之被勾勒出了轮廓——1922年饶平如出生在一个官宦世家,从小生活在南昌,接受“发蒙”,高中毕业之后投入黄埔军校第十八期,从戎报国。在抗日的战场上,当过炮兵排长的饶平如经历过枪林弹雨。有一次,“忽然,就在炮火声里我开始静静地想:这里也许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吧?有蓝天,有白云,有莽莽青山,死得其所啊”。
之后,在双方家长安排下,年轻的饶平如和毛美棠订婚。“一开始我被她的美貌所打动,但是后来是美棠的美好品德让我对她的爱更加坚定。”平如这样描述他对美棠的爱:“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,不惧远行,也不曾忧虑悠长岁月,现在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思虑起将来。”
完婚后,平如美棠开始了六十多年相濡以沫的生活。其间他被发配往安徽“劳教”,22年下放生涯,美棠不离不弃,独自抚养四个孩子,直到1980年终获“平反”。
2008年3月19日下午4点23分,妻子美棠去世,留下平如一人。
工整的毛笔字、漂亮的画作、激荡的人生经历和夫妻之间的深情,打动了无数网友。著名主持人柴静专程赶往上海采访饶爷爷,并在其博客写下了《赤白干净的骨头》一文,让更多人了解了平如美棠的故事。
其中一段写道:“美棠去世后有半年时间,他无以排遣,每日睡前醒后,都是难过,只好去他俩曾经去过的地方,结婚的地方,到处坐坐看看,聊以安慰。她的骨灰就放在他卧室里,要等到他离世后两人再一起去安葬。”
华语图书版权输出取得突破
2013年5月,《平如美棠》正式由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发行,曾经先后获得“2013年度好书评选”之“年度致敬图书”、“中国最美的书”等殊荣。它的设计师朱赢椿认为:“这些文字本无意出版,画作也并非出自专业人士,但这些恰恰是它的好处。”
《平如美棠》的编辑阴牧云说:“这本书受到了各个年龄层读者的喜爱,它唤起了老人们对从前那段岁月的回忆,也令年轻人向往那种完美的爱情。”一些年轻的女孩用来送给她们的男友以示对爱情的忠贞。
显然,这是一本好书,但历来华文图书在非华语世界的版权输出绝非易事。早在2013年中文版《平如美棠》问世后不久,阴牧云和同事就已经开始积极致力于此,在书稿的质量得到认可的同时,相关机构也都认为“前路漫漫”。
突破来自于2015年10月的法兰克福国际书展,经过精心的前期筹备,《平如美棠》亮相国际书展,当即收到了来自意大利 、西班牙、法国、荷兰与韩国5家出版社的报价。2个月后,国际版权代理机构又发来消息,美国的出版机构表达了浓厚的兴趣,《平如美棠》有望进入英语世界。
跨越语言分享共同的情感
在法兰克福书展前,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上海编辑部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译者的电邮,内容是询问《平如美棠》一书的翻译细节:身为外国人的译者不太明白什么是“饭票”,也不理解书中的饶平如爷爷为何在安徽一待22年,没有一纸调令就没办法回上海生活。阴牧云把电邮直接转给了饶平如,他以一贯认真的风格回复了译者一封全英文的信件,仔细说明了这些需要加注才能让西方读者准确理解的“生活细节”。
2017年1月19日,《平如美棠》的第一个外文版——法语版由瑟伊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。随后在农历春节期间,95岁的饶平如亲赴法国,参加了新书出版活动。法国《晚报》、《巴黎大区报》、《巴黎人报》、《读书杂志》等众多当地媒体先后采访了这位将近期颐之年的中国作者,还有很多媒体刊发了关于《平如美棠》的报道或介绍。尤其有趣的是,在当地的读者活动上,大部分金发碧眼的欧洲读者,都努力以中文留言,并写下他们的中文名字。
据悉,继法文版之后,《平如美棠》将很快在意大利、美国、西班牙和韩国面世。
“饶爷爷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此书能够出版,更不曾想到这个故事将变成不同的文字传播出去——使用了不同的语言,这就像是在不同的乐器上演奏‘RAO的人生’,”阴牧云说,“至此,这个发生在中国的故事将被其他不同国家的人们所阅读,而这也如同是身在世界不同大陆、不同地域的人们之间的一次分享,分享人们共同的情感和共同的珍视。”
在巴黎游览的时候,有人为饶平如和法文版译者杜方馁拍下了一张塞纳河畔游览的照片。满头银发的老人戴着一条围巾,眼中饱含深情,仿佛看到了他的美棠。